玩法漂流闽江换种方式走进乡村一
编辑手记:
去年,福建画报社开启大型影像文化工程《闽江》,记录福建的母亲河。漂流闽江是旗下的一个子项目。他们用20天时间漂流闽江,拍摄了闽江上游沙溪以及主流公里的江段。在漂流的同时,他们还组织了地面纪录片摄制小组和航拍小组、从水陆空三个角度同时跟进。在闽江漂流的过程中,固定在皮划艇船头的摄像机以每十秒一帧的延时摄影模式拍下了几万张水面角度的闽江流域全景图。这是一项宝贵的影像资料,它忠实客观地记录下了这条江在这个时代的样貌。
今年,他们继续用半个月时间漂流了闽江另外两大支流富屯溪、沙溪,记录了五百公里的江段影像。至此,闽江漂流暂告一段落,也因此有了比较完整地记录了闽江全流域的影像资料。
整个“《闽江》大型影像文化工程”是一个系统性的影像纪实工程,拍摄了闽江流域的方方面面,包括人文、生态、民俗、宗教等,成果将在各个平台上报道、展示,包括各大媒体的跟进报道、一套大型影像丛书以及若干个摄影展。
鼓励人们从泊油路进入野地,用双脚感受乡村,体会山野之美,山河之壮丽——这是“村跑”目前正在做的事。在玩法上一个漂流一个跑步,形式相异,不过在“抵达”乡土和记录这件事上,殊途同归。
撰文/供图福建画报社
编辑/Lynn
寻源7.16-7.17若是能从贴近水面的高度观察闽江,而且是从源头看入海口,会看到什么?实现这个创意,最佳的方式是皮划艇漂流。
这是一个突发奇想的项目。闽江从正源到入海口,总长度大概在公里,从闽江源头张家山村的一条小溪,流过宁化、清流、永安、三明、沙县、南平,和另外两条支流汇合成为闽江直至入海口。拜现代水利水电设施所赐,沙溪上游的“九龙十八滩”险滩已经悉数被淹没,现在的沙溪河段直至闽江入海口基本水流平缓,这为漂流减低了难度,而这些大坝又像一道道拦路虎,只能手提肩扛用人力背着船来翻坝。这和漫长的河道、炙烤的烈日一起,预示了这将是一次艰苦的漂流旅程。
我们的行程从福州开始。汽车上绑着两条皮划艇,沿着江边的公路,从国道到省道再到县道和乡道,最后是一条羊肠小山路带着我们到了闽江源头,建宁均口镇张家山。从山坡上滴灌出这一泓泉水是闽江的婴儿时代,就像所有婴儿的眼睛一样,泉水清澈宁静纯洁。站在源头,我们想象它在经过五百多公里之后,包容了半个福建面积的水流,变成了一条滔滔大河奔腾入海,这就是大河的生命律动。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追随源头的这一滴水,体验一条大河的生命历程。
柔肠寸断7.18-7.19在闽江正源水茜溪曹家屋河段,水流终于大到可以载舟了。皮划艇在“古今桥”下水,正式开始闽江漂流。划出几百米之后,第一道水坝就出乎意料地横亘在我们眼前。这道高度不到两米的水坝,也许是为了农业灌溉而设。我们的巡航艇无法逾越这种障碍,只好无奈靠岸扛船翻坝。水茜溪河岸陡峭,淤满腐臭的淤泥,在这样的地方扛着沉重的巡航艇上岸简直就是对体能的摧残。我开始后悔没有多带一条轻便的白水艇。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翻过了这道小水坝。再次下水,只划出了不到一公里,前方河面传来哗哗的落水声,又是一道大坝。在这个下午,我们只前进了三公里,平均每公里一个水坝,而每个水坝都要耗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烂泥中摸爬滚打来翻越。
等我们接近宁化县城时,天色已经晚了。7月18号第一天漂流,行程只有可怜的3公里,而这3公里所消耗的体能和时间,不啻于划行了30公里。从宁化县城往下,水电站依然密集,从谷歌地球上,可以分辨的平均6、7公里就有一座。按照沙溪河道平均坡降0.8‰的概率来计算,这些大坝的密度高的令人发指。闽江的水力资源已经被压榨殆尽。
水茜溪在宁化城东和武义溪汇合之后,就叫九龙溪了。九龙溪的水面宽阔了不少,但这不是因为水量充沛,而是不远处又一道更加高大的拦河坝。从宁化划往清流的路途中水面如镜,两岸植被茂密,空谷静谧,不时传来几声鸟鸣——离开城市喧嚣之后,有些江段风景确实怡人。但不时传来的腥臭味和河湾处堆积的垃圾,时刻提醒我,这其实是一条病入膏肓的河流。
许多人知道清流县,是因为某位伟人的那首诗:“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尽管没有描写江水,但我相信当时的确是水流清澈的。可是现在的小城清流,江水既不清,也不流。接近城关时,有几个排污口,向江里排放着泛着泡沫、浑浊恶臭的污水,离城不到1公里的河面上,还有今天遇到的最后一个大坝。
清流县城的人们,喝的就是这样的水。从宁化划往清流的路途中水面如镜,两岸植被茂密,空谷静谧,不时传来几声鸟鸣——离开城市喧嚣之后,有些江段风景确实怡人,但不时传来的腥臭味和河湾处堆积的垃圾,时刻提醒我,这其实是一条病入膏肓的河流。
我们的母亲河,闽江,才流淌了几十公里,就已经柔肠寸断、形容枯槁了。
险滩平湖7.20-7.21皮筏艇从安砂电站大坝前下水。这段河道水流湍急,河道中礁石密布,水中暗流汹涌,水面盘旋着无数个大漩涡。我在下水前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没有把船舵放下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努力用船桨控制着船头的方向,不要撞到两岸尖锐的岩石峭壁,惊出了一身小冷汗。在这几百米的距离中,我体验到了九龙溪仅存的九龙十八滩之险。
“九龙十八滩,滩滩鬼门关,礁多风浪险,死生一瞬间”。这是当年在九龙溪行船的艄公的船谣。九龙溪,是当年清流唯一的对外交通水路。九龙溪是闽江沙溪水系上游,源出宁化,沿途汇纳许多大小河流,滩多水急,暗礁密布,溪水奔腾咆哮向永安流去。元代以前,九龙十八滩不通航运,到了元朝末年,曾任清流县尹延平路汀州路总管陈有定,派人“凿石去障,以运汀粮,舟始得通。”也才有了“淡水之险,首蜀次闽;闽水之险,九龙十八滩”的历史撰记。
年,位于“龙头”的安砂水电站动工修建,年开始蓄水发电。随着水位渐渐升高,夕日兴风作浪的九条龙从此深埋水底。因为上游水坝的层层过滤和狭长库体的沉淀,安砂水库的水质明显好于上游。碧绿的江水和两岸青山,让人心旷神怡。过了中游后,网箱养鱼密集了起来,我们仿佛闯进了一个大迷宫,在密集的尼龙网线中划行,格外吃力。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方块渔网,心里感叹,闽江真是被人类挖掘利用到了最后一寸水域。
安砂水库右岸正在开挖新省道,原本是原始森林的山地被拦腰开挖,粗暴地毁灭了山腰以下的植被,数吨重的土石不停地从山上翻滚砸进水里,雷鸣般的落水声在山谷中回响。我们胆战心惊地贴着左岸划行,以防被哪个跳石砸中。一直划到最后五公里,两岸森林密布,终于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水面弥漫着森林的草木芬芳,深山中不时传来几声猿啼鸟叫。我想,这可能是闽江流域最后的原始地带了。随着省道的继续开挖,这最后的美好也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消失。人类什么时候才会懂得停下脚步,留下一点点美丽,来侧耳倾听?
沙溪7.22-7.23因为台风“麦德姆”,我们提前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划行。
在台风来临前的一天,我们划过了永安,划进了沙溪。桃源洞十公里河段的丹霞地貌和台风来临之前的灿烂霞光相互辉映。同伴们的双人艇早已划得不见踪影了,我停下桨,让小艇慢慢顺水漂流,尽情享受这难得的视觉饕餮盛宴。两岸有白鹭翩跹、竹海婆娑,当地渔民荡着竹筏归家,一切都是这么和谐、美好。这一天,我直到天黑才上岸,充分感受了闽江的温婉之美。
7月23日,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台风外围已经开始影响三明地区。我们按照原计划下水,二十公里之后,越接近三明,雨势越大。下午三点,在距离三明市区还有十公里的地方,我们被迫靠岸,先返回福州休整,择日再开始下一阶段的漂流。
闽江实在不是一条适合皮划艇旅行的河流。在8天时间里,我们划过了公里水路,翻过了18座大坝。每一座大坝,都是闽江的痛,我们的苦。
从闽江源往下五公里的台田村,还处在襁褓之中的闽江就开始了它的苦难历程。村民们延续着祖先们的习惯,把所有生活垃圾都往溪水中倾倒,当溪水流淌到村尾时,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臭水沟,一个死循环也就从此开始了:每一个下游村镇的人们都在喝着上游流淌下来的垃圾水,而这个村镇的人们又再继续倾倒垃圾,为更下游的人们制造更加污浊的垃圾水。垃圾在沿途无数水坝前停滞,在江水中充分浸润,腐败、分解,这些有毒物质随着自来水系统、农业灌溉、水产养殖,又重新回到人类的体内。在这个循环中,没有人可以幸免,生态系统从来都很公平。
对于我来说,这次漂流更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的纪录片将会记录闽江沿岸的风光、江水的流淌、和生活在江边的人们。可自从第一天下水,在臭泥浆中打滚三个小时后,我们的镜头开始对准了这条大河的伤痛,我们的镜头贴近了它的伤疤和枷锁。我们也发现了她的美,每一段宁静优美的河道,都在荒无人烟处。这事实让我很郁闷。
福建省有一半的人口喝着闽江水长大。可是,你了解闽江吗?绝大多数人对闽江的了解仅限于家门口几百米长的一段河道。这只是中国最普通的一条河流,从它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千千万万条中国河流的缩影,它们都在中国大地上痛苦纠结地流淌着。到第一阶段结束时,我们的目的更加简单明确了:镜头将跟随着我们由源入海,向大家展示一条全景、完整、真实的闽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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